（本篇是《老师》的后传）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我按下开关，什亭之匣的屏幕缓缓亮起。

积淀多年的灰尘被流风扬起，当空的烈日晃得我睁不开眼，海浪的气息随之如野兽般扑来。

“久违的景象啊......”

我喃喃自语。

“现在是什么时候了？”

老师回归的消息仅一个下午就传遍了整座城市。

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讨论，她们无一不好奇，那位曾经消匿于基沃托斯的传奇人物，这次又将带来什么样的全新的知识与智慧。

老师当天下午就接受了代理学生会长的探访，短短地休息了一个晚上，第二天又勉强打起精神前往联邦学生会召开发布会。

幸好有台下学生们一张张满怀好奇与求知欲的稚嫩脸庞，这才缓解了一些他心里的疲惫感与对陌生事物的不安。

“好了，我们就先讲到这里。今天剩下的时间我都会待在夏莱，还有谁有疑惑的可以直接来找我。”

话是这么说，可下午真正来找他的学生却少之又少。老师难得又享受起了较为清静的时光。

“唉，毕竟我离开了这么久，和现在的孩子们还是有些隔阂的吧。那个词叫什么......代沟？”

他也并非不能理解，只是难免有些感叹。

“变化......很大呢。”

“咚，咚”

敲门声突兀地响起。

老师放下笔，看向门口那个陌生的学生。

一位清瘦的少女，看上去有些腼腆。一只手搭在门把上，另一只手背在身后。眼神与他对视后就立刻移开，看向地面，好像在犹豫该不该进。

“进来吧。”

老师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打量的目光。

“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
少女的嘴张开又闭上，措辞了好一会，才怯怯地开口。

“老师您好，我是格黑娜的......呃......一名新生。”

老师闻言抬眸，又偏着头沉思片刻，然后说：

“哦，格黑娜啊。”

“不知道那里是不是依旧一片混乱......有事情就说吧，是学院内部的问题吗？”

“不是的不是的。”少女连连摆手，“倒不如说是我个人的问题，请您看看这个。”

她把手从背后拿出来，手里攥着的是一封信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我在很久以前就听说过老师的名字。

一些书的扉页上会写着：“本书诸多内容均来自老师的论述，唯望老师回归基沃托斯时，后世学生犹记先生之名。”

我指着他的画像问道：“这是谁？”

彼时我初入校园，同院校的前辈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，然后告诉我：“这是一位很厉害的大人，但是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，已经过去好久好久，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。”

“那大家还会等他吗？”

“会的哦。”她微笑着说，“无论他去了多远的地方，无论他多久后才回来，只要心里还牵挂着那个人，大家就一定会等他的哦。”

后来我才明白，前辈对我撒了慌。

世界上不可能有长久无望的等待，就算有，时间也会将他们分开。

但老师却回来了。

发布会那天，全城的居民都从房子里出来，夹道观望。各大学院的学生也都鱼贯而出汇聚至夏莱大楼，大家都想见识一下这位被联邦学生会认定为新一任老师的人物。

当然，我也在其中。

“天哪，他就是老师吗？”我身边的同窗惊呼。

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老师。

兴许是舟车劳顿加剧了他的不适，让他眉头紧锁，面色微白。

但他的眼神是静默的，无悲无喜，无逢无离，好似与世界脱轨一般。

下一秒我与他的视线对上了。我这才意识到，自己已经看了他这么久。

他看向我不过短短数秒，又移开了视线。

他的目光不打算为在场的任何人停留，毕竟所有人对他来说，都是陌生的存在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地毯铺在跑道中央，

哨声还未响彻穹苍，

孩子请你不要悲伤，

巨塔会将夜路照亮。

老师读完信上的内容，抬起头看向少女。

“这是你给我出的谜题吗？”

少女的脸顿时涨得通红。

“不，不是的......这是我的前辈，让我拿给您的......”

她说出这句话，好像突然卸下了心里的担子，开始碎碎念了起来。

“我刚入学不久，前辈说的话我都不敢不听。”

“啊呜......老师，有些话我只跟你说，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。我觉得呀，她们就是在捉弄你！”

“哪有刚一回来就给人出谜题的道理......”

老师愣了愣神，随即失笑，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，向她解释：“不是捉弄啦，或许她只是不好意思，就用这种方法来和我互动吧，毕竟老师当年也出过谜题呢。”

“不如说，这是你的前辈给我的礼物。”

他把少女带到办公桌前坐下，“来吧，我们一起来看看，这道谜题应该怎么解。”

“我不太能看得懂。”少女摇摇头，“我不喜欢谜语。”

“那就来听听我的思路吧。”

老师提笔圈出短诗内的几个单词。

“一般来说，谜题内会藏有关于时间和地点的线索，我们先把相关的词句先找出来。”

“首先是时间，最明显的就是‘夜路’中的‘夜’，代表时间是晚上。”

“然后是暗藏的时间线索，你看前两句，能不能想到什么？”

少女思考了一会，摇摇头。

老师又圈出了“跑道中央”和“哨声”。

“跑道......哨声......啊，是晄轮大祭！”

“没错。”老师点点头，“而且你看这个词——还未，我想指的应该不是晄轮大祭当天。”

“而且运动会跑道上不会铺设地毯，所以这里应该是指开幕式期间。”

老师看向少女，对方赞同地点点头。

“所以我推测，出题人想给的时间是大运动会前夕。”

“那地点呢？”少女被勾起了好奇心，迫不及待想知道谜底。

老师却故意把问题推给了她。

“你觉得呢？”

少女开始认真分析了起来：“诗里出现的地点......有了，巨塔——今年晄轮大祭的主办方是千年科技学院，所以是千年巨塔。”

“没错，不过别忘了还有一处。”老师补充道，“这个‘跑道中央’，也可以暗指大运动会的主舞台。”

“老师觉得出题人想给的地点是哪一个呢？”少女问。

“千年巨塔。”

“欸？为什么？”少女有些诧异，“我还以为是更隐秘的主舞台呢......”

“首先，跑道中央看似提供地点，实际上提供的是时间，并且只能是时间的线索。因为如果一句话可以提供两个线索，那出题人就没必要再写三，四句了。其次......”

“其次？”

老师移开视线。

“我觉得千年巨塔那里风景比较好。”

少女觉得这个理由只是老师随便想出来填充论点的。

“今天几号了？”老师看向挂在墙壁上的日历——即使他不在，每天仍会有值日生来打扫办公室，就连日历都翻到了正确的那一页。

“只有一周的时间就要到晄轮大祭了啊，还真是赶巧。”

“老师！”少女突然身子前倾，双手合十举到额前，“请您也带我去吧！”

“嗯？为什么？”

老师略有些惊讶。

“我还以为你不会感兴趣呢。”

少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。

“我觉得跟着老师能学到很多东西嘛，而且您也没有传言里那么古板......”

“可以，我去和研讨会联络一下。”

老师默默扶额。

“不过我不在的时间里，这些孩子到底是怎么传我的啊......”

——————

我看着手里的信纸，心中一阵茫然。

信上用端正的字迹写着一行小诗。

这首诗有头有尾地讲述了一个久远的传说，遣词造句并不算晦涩难懂，故事结构也很完整。

我在学院交流会期间阅读过类似的诗文，那是另一个世界的文学著作里记载的故事。

这张信纸是我在偶然捡到的纸飞机里夹着的。

——毫无疑问，这是来自某人的谜题。

当我把信拿给同窗看的时候，她们却不以为意。

但直觉告诉我，这里面暗藏玄机。

“你们看这里，这里还有这里，都是有暗示的，绝对不是一首简单的诗！”

结果是我无法说服任何人。

出于环境的影响，格黑娜的许多普通学生都不愿深入思考某些问题，但学生是需要好奇心的——我始终这么认为。

在付出了诸多时间与精力后，我最终得到了答案。

谜底是日出时分的夏莱大楼天台。

实际上我对出题者的身份并不关心，或许只是在享受着解谜的过程，而并非去邂逅某一个人。

但为了证实我的猜想，我还是决定去那里一探究竟。

凌晨六点的基沃托斯尚未从睡眠中苏醒。街道上的夜灯还没有熄，而东方的天空已经微明。

我不由得放缓了脚步，生怕惊醒了谁人的美梦。

周边商铺的大门还紧闭着，只有天使24的小空一如既往地对我报以微笑。

我走出电梯，旭日的微光映入眼帘。

同时落入视线的还有倚靠在栏杆上的，面朝日出方向的大人。

他的目光追随着腾飞的候鸟，依旧是平静，淡然的神情。

我想我曾经见过他。

他是那位老师。

没等我迈开脚步逃离，老师就已经回过头，与我的视线交汇。

我的出现显然是在他的意料之外。我看见那平静的水面被倏忽打破，好似有星子落入湖面。

我想我彻底走不了了。

然后我听见了他的声音。

“等了这么多天，终于有人来了啊。”

我不得不和他在同一张桌子前对坐。

我不知道他是一个如此健谈的人，这与他之前留给我的印象大相庭径。

他首先夸赞我解开了他留下的谜题：“题目里涉及的知识应该在你们的学习范畴之外，要想解开还是有一定难度的，你应该查了不少资料吧？嗯，不错不错，是个好孩子。”

我有些心虚地接受了他的夸赞。

“老师，我是格黑娜学院的。”

老师一拊掌。

“那更好了！在我的印象里，只有千年的学生才会有如此旺盛的求知欲。”

他开始向我谈起学习知识的理念，然后又由此拓开，侃侃而谈。

我起初只是作为后辈沉默地倾听着，但到后来，他一连抛出了好几个我从未听闻的全新的理论，甚至涉及到我精通的领域。

我听得越来越投入，时不时也表达几句观点，或者为我赞同的观点补充几点论据。

我们不休地讨论着，基沃托斯悠悠转醒。直到日光高照，夏莱开始陆续有学生拜访，这场持久的谈论才宣告尾声。

临别前，老师对我说。

“要不要考虑跟在我后面学习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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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安静啊，老师。”

两人刚进入千年学区，现在正走在单轨列车站的站台上，向北眺望，可以隐约看见笼罩在云层中的千年巨塔。

风中裹挟着蛱蝶花的甜香，吹得人心旷神怡，好似一路的疲惫都要被风拂去。

“嗯。”老师感受着暖风，眯了眯眼睛，“你想听什么？”

“可以给我讲讲老师当年的故事吗？”

“那倒也没什么特别的，和我们现在所做的事相差无几。”

少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
“初来这里的时候，还是有一点害怕的吧。”

老师偏着头，像是在极力回忆。

“陌生事物带来的不安与畏惧是我对这座城市的第一印象。”

“说来不怕你笑话，我当初被她们认定为老师的时候，心里只想着逃跑。”

“唉？”少女睁大了眼，“真的吗？”

老师笑了笑。

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嘛，也是因为有人会在我身后支持我，告诉我不是独自一人，才逐渐打消了离开的念头。”

“是谁呀？”

“一个我以前的学生。”老师重新看向巨塔，“也是格黑娜学院的，是一个很聪明也很好学的孩子。”

少女点点头，又问：“那老师，您现在回来了，不去找她吗？”

老师只是轻笑着摇头。

“我找不到她了。”

“她被我所缺席的时间带走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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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之后，我每周都会抽出两天时间与老师相聚。

有时候我们一起在图书馆研读古文，有时候我们花上一整天探访奇观，有时候只是坐在咖啡厅里泡壶咖啡，对我们感兴趣的话题高谈阔论，甚至还会引得路过的学生驻足。

不过我太沉浸，从来没有发现周遭的情况，这些都是同窗私底下告诉我的。

我那时刚升学，初出茅庐，心里总是憋着一团火，什么事都想揽着干，因而经常被各种人使唤。

我疲于奔命，但内心的火焰不允许我放弃，只好咬牙坚持。

但在老师这里，他不需要我为他做任何事，我只需要跟着他学习就好，而那所谓的“学习”也只是陪他读读书，聊聊天，散散步而已。

这短短的两天，成了我难得的休息和放松的时刻。

我曾经问过他：“老师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吗？”

他理直气壮地说：“老师的本职是教书育人，显然我每天都在工作，一刻也没有歇息。”

“获取知识的途径从来不局限于课本，我们寻访，探讨，也都是学习的一部分。”

我笑了笑，心下了然。

“不过啊，老师。”我啜饮了一口咖啡，“我们总是这样谈天说地喝咖啡的，与其说是学习......”

我顿了顿。

“倒不如说是像在约会呢。”

我满意地看到老师露出了赧然的神情。

“你呀，没大没小的，怎么和老师说话的？”老师放下茶杯，轻轻敲我脑袋。

我笑着躲开他的拳头，余光瞥见天边一片云遮住了夕阳。

仔细看去，却是鸟群。

“老师！你看那是什么？”我指给老师看。

老师循声望去。

“啊，那应当是赤冬燕鸥在迁徙，它们是基沃托斯飞行时间最长的鸟。”

“听起来很辛苦呢，老师懂得可真多。”

老师将咖啡一饮而尽。

“如果你对赤冬燕鸥的迁徙感兴趣，我可以为你推荐几本生物学著作......”

霞光慷慨地将金沙洒满了湖面，粼粼的波光吸引了候鸟群在此驻足。

我和老师安静地看着，它们饮水，觅食，理羽，然后在最后一抹天光也沉没下去之前，成群结队地飞走了。

“它们还真是匆忙。”我慨然。

“季节更迭，时间可不会等它们。”老师说，“你看那边，还有一只赤冬燕鸥在凫水，它一不注意就被同伴落下了。”

“可一但被落下，没有领队，没有方向，就再也追不上了。”

我转头看向老师，他的神情淹没于夜色，晦暗不清。

他的声音越来越轻，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。

“它今年会死在这里吧。”

老师来制造间找我的时候，我正在给手里的机关安上最后一块部件。

他拉开我身旁的椅子坐下，手肘撑在桌子上，漫不经心地说。

“马上就是晄轮大祭了——全基沃托斯的节日，而我们的大忙人，此刻居然窝在千年学院的工程师部里。”

“所以，叫我来是有什么东西想给我看？”

我举起手中的机关，向他展示。

“纸飞机？”老师点点头，“很精妙呢，是要做益智玩具吗？”

“不是玩具啦！”我向他展示其中的构件，“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——不用那些坚实的材料，仅仅用纸，凭借和精妙的部件与机关，制作一架能飞得特别久，特别远的飞机！”

“是吗？”老师摊手，“难怪你这段时间总是往千年学院跑，原来是跟着工程师部做研究啊。”

“我改造了她们开发的能量核心，将其缩小到仅有一个瓶盖大小。只要能源没有枯竭，纸飞机就可以一直飞下去，不说永远吧，至少也能飞个五十年。”

“我很期待。”老师笑了笑，“走吧，证明给我看，你的纸飞机究竟能飞多远呢？”

我们来到千年最高的那一栋建筑——千年巨塔。

“这里的风景我很喜欢。”老师眯着眼，感受从远方吹来的暖风。

不得不承认，“老师”的身份确实为我们带来了很多便利。

譬如此刻我们所在的千年巨塔——原是严格限制外部人员出入的。

“如果不是老师，我恐怕这辈子都无法登上这里。”

老师对我的看法不置可否。

他站到我身边，侧身望向天边游弋的云层。阳光未经建筑的遮挡，暖洋洋地照在我们身上。

我看着老师，倏忽想起在夏莱大楼的初见。

“来吧，快做正事。”他轻声催促道。

我拿出纸飞机，任凭风将它托起，飞机便平稳地滑翔在上空。

“它会飞到哪里去呢？”

“不知道，它会一直跟着风的方向飞吧。”

我伸出手，朝着纸飞机的方向。

“一直飞啊，飞啊，飞向明天，飞向远方。”

——————

夜晚的基沃托斯万籁俱寂，唯有街边的节日彩纸与气球预示着将近的喧闹。

绚烂的霓虹灯为湖面笼罩上一层模糊而梦幻的色彩。

两人行走在千年巨塔的顶端，除了足音，再无其它。安谧得似乎能听见萤虫飞舞的声音。

直到少女的声音打破了寂静。

“老师，我们会不会找错地方了？这里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啊......”

老师不以为意：“是吗，没关系，就当是出来散散心吧。”

他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，实际上，他也感到了些许的困惑。难道真的是自己思考的方向错了？其实地点还是应该在主舞台吗？

“天哪，老师，你看那边！”

少女突然指向天边，惊叫起来。

“那是什么？！”

老师循声望去，那是飞鸟迁徙，白色的鸟群好似流星，划过将明未明的夜空。

“那叫迁徙，唔，这个数量，兴许是很少见的奇观呢，我们可以记录下来......”

“等一下，老师！”少女惊呼着打断，“它们好像朝你飞过来了！”

老师微怔，注视着鸟群越飞越近，两人这才辩清。

——这哪里是飞鸟？

分明是一架又一架纸飞机。

纸飞机平稳地滑翔着，靠近了，在老师上空颉颃翻飞。

少女痴迷于眼前的奇迹，兴奋地转过头想与老师分享，却看见对方少见地露出了稍显寂寞的神情，向着纸飞机张开了怀抱。

像是响应一般，纸飞机忽然失去了动力，一霎时纷纷坠落。

飞鸟落在他的肩头，流星撞进他的怀里。

“天......”少女惊讶地说不出话，“老师，这些都是什么？”

“如你所见。”老师将纸飞机一一捡起，“纸飞机，很久以前某人的心血之作，没想到能一直飞到现在。”

少女这才回过神，也加入了捡纸飞机的行列。

她拾起其中一架纸飞机，捧在手心里细细观察。

“老师，这架纸飞机的结构好精妙啊！我以为是用木材或机械做的，结果居然只是纸，它的使用寿命完全是靠结构撑起来的啊......”

少女将纸飞机翻来覆去地看，爱不释手，然后又试探着问，

“老师，可以送一架纸飞机给我拆解研究吗？就一架！我保证之后会将它复原的......尽量。”

“当然可以。”老师摆摆手，“学生有好奇心是好事，况且以你的水平，说不定能在未来复现呢？”

少女如获至宝，低头开始拆起飞机，一边拆一边赞不绝口。

“嗯？这里面好像还有夹层？”

少女的声音变小了。

“老师......”

“嗯，有什么问题？”

“这里有封信。”

少女摊开从夹层中抽出来的，一张泛黄的信纸。

“我没细看内容，只看到收件人的姓名是老师。”少女将信递给老师，“这是给您的信。”

老师接过信，他的手有些颤抖，目光中有少女难以言表的情绪。

少女毕竟只是少女，她不能理解那种情绪，也不知道这种情绪下掩盖着怎样的情感。

“啊，其它飞机会不会也有？”

少女捡起其它纸飞机。

“真的！每一架都有！老师，你快看啊！”

“老师......？”

少女哑然地站立着，身旁是在现世的泥泞中度过了不知道多少无言年岁的大人。

而此刻的他，却如同一个真正的少年那般，手中紧攥着一封封泛黄的书信，挡在眼前，泣不成声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......

老师，你在另一个世界那边还好吗？

最近我轻松了不少，因为我摆脱了那些只会使唤我的人，创立了自己的社团，现在我要大展身手了。

......

老师，晄轮大祭今年也如期举行了，主办方是我们格黑娜学院。

我要开始锻炼身体了，因为我将代表格黑娜出席大运动会，怎么样，很了不起吧？

......

老师，前几天我得到了千年巨塔的永久通行权。

很不可思议，对吧？

我想将对你的思念寄托在这些飞鸟中，让它们飞往有你在的未来。

你会看到吗？

......

老师，你还会回来吗？

难道说，你在另一个世界寻到了自己的归处？

哈哈，开玩笑的，就算如此，你也一定要回来啊！

我和其她所有学生，都会等你。

你可是我们的老师，一定不会伤我们的心的，对吧？

......

老师，时间过得真快呀。

我开始止不住地回忆与你共处的时光，说来奇怪，我们居然没照过几张合照。

那时候我们都在做什么？

高谈阔论，寻访奇迹，一起喝咖啡，一起品尝美食，一起看演出......现在想来，那段时间真令人怀恋啊。

身为学生，我很快......就要毕业了吧。

老师，我还能等到你回来吗？

......

老师，我可能无法亲自去见你了，但我的纸飞机会一直等你。

我又对它们做了些改进，现在别说是五十年，哪怕一百年，五百年都不在话下。

它们会一直翱翔在基沃托斯的上空，不管你什么时候归来，它们都会前来欢迎你凯旋。

至于怎么见？

嘻嘻，我留下了一道谜题，就像我们初见时那样......

......

老师啊，如果某天你看到，能不能请你告诉我？

我如火的心愿与执着，我如冰的等待与守候，我的回忆、我的思念、我的执望，我所有来自过往的幸福与凄微，有没有跨越时空的栅栏，飞向只属于你的远方？